【影日】GO and SEE （上篇）
①暂时未完结的圣诞贺文，预计分为上下两篇
②主要CP为影山飞雄x日向翔阳，其他可能含有的CP为月岛萤x山口忠，泽村大地x菅原孝支
“今天就是圣诞前夜（クリスマス·イブ）呢。”
日向解开校服外套的第一个扣子的时候，山口不经意地说。
“什么！今天是圣诞节？我还以为是明天！”
被吓一跳的他一下子扯开两个扣子。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反过来吓到了山口。对方踉跄一步，往后退去。活动室里的空间本来久不宽敞，挤满男子高中生之后显得更加狭窄。山口的后背撞到了比他更高的某人，那个人下意识地扶住山口，用嫌弃的目光扫了他们一眼。
这种像是带刺一样的视线，肯定是月岛没错！
日向愤愤不平地想，不太想承认这家伙的身高在排球部里更有辨识度。
月岛轻轻推了山口一把，让对方回复平衡自己站好。
“你是白痴吗？他说的是Christmas Eve（クリスマス·イブ）。虽说你的英语需要补考，但作为一个高中生，至少应该知道Eve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吧。”
不知道！
日向差点直接把真相喊出口，可光明正大的丢脸依然是丢脸。他低下头，匆匆偷瞄四周，希望能找到一位好心的援助者。最先与他四目相对的人自然是影山，可影山对待他的求助像对待落到手里的球一样，只碰一下，决不停留，低下头认真系鞋带——可那些鞋带分明已经系好了！那家伙根本是解开重新系吧！
“找错了询问对象啊，日向。”
刚从套头衫里钻出头的菅原前辈笑道，却没有给他任何提示。此时此刻，菅原前辈脸上是那种被主将称为“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笑眯眯的，等着看他的反应。
可恶！
如果直接问出到底是什么意思，感觉像是对月岛认输似的！日向抬起头，刚好撞上月岛居高临下的目光，顿时觉得更不爽了。
“圣诞前夜，也就是圣诞节前一天的晚上。”
见他十分为难，脱掉校服外套的山口主动解围道。
“因为快到圣诞节了，所以最近是购买圣诞礼物的高峰期，嶋田先生那边好像非常忙碌。昨天晚上去找他的时候，他念叨着说，再过一天就是圣诞前夜，差不多也要准备开始圣诞节大甩卖了，所以我印象还蛮深的。”
“咦？为什么啊？圣诞节售卖圣诞商品不是正好吗？”
日向疑惑地问。
山口苦笑一下，而旁边的月岛直接向他射出“这家伙蠢死了”的尖锐视线。
什么嘛！月岛这家伙为什么总是针对我！日向不服气地想，又望了不远处的影山一眼，发现自己的搭档也是望着这边，面露不解之色。就是嘛！影山也不明白！所以不明白很正常呀！
“有些季节性的商品，一旦过了时节，就只能处理掉。所以很多商家会在圣诞节快结束的时候进行大减价。特别是在我们这边，人口不像大城市那么多，交通运输也没那么方便，所以能减价卖光是最好的。”
换好衣服的菅原前辈帮忙解释道。
“嗯嗯，我明白了！”
虽说以前常常见到类似的大减价宣传，不过日向并未考虑过其中的道理。被菅原前辈这样一说，倒是很容易就能理解。影山也和他一起点头。
“对了，嶋田先生还说，圣诞前夜在嶋田超市那边会有惊喜。他说他会弄来一棵超大的圣诞树！今夜十二点亮灯！听说快有十米高了，能比得上东京迪士尼的圣诞树了吧！”
山口眉飞色舞地补充道，眼睛闪闪发亮。
“反正肯定是其他商家不要的处理商品吧，能用很便宜的价格买下那种。”
月岛挑了挑眉毛，说道。
“月岛你这家伙，是不是不说风凉话就不会说话了！嶋田超市是我们这里数一数二的大商店呀！做这样的活动又不是承担不起！”
日向气鼓鼓地反驳道。山口没有直接反驳月岛的说法，但从对方的表情来看，显然是支持自己的。
“姑且不论那家超市的资金情况，如果是早有计划的大手笔，怎么可能平安夜才亮灯？另外，这么大的一棵圣诞树，宣传好了能作为一个临时景点吸引不少游客，更是促销的大好招牌。结果直到昨天为止，根本做过任何宣传。啊，顺便说一下，我今天才在坂之下商店看到圣诞树的相关宣传单，看起来是简陋的赶工复印品呢。”
“唔唔唔唔——”
日向没有完全听懂月岛在说什么，不过其中的轻蔑之意溢于言表。他发出不开心的鼻音，思考着要不要一头撞上去来报复这个神气活现的高个子。
“月岛，你这样说可是有点过分啊。在商言商，嶋田先生肯定有他自己的考虑，我们这些局外人不够了解情况啦。不过，十米高的圣诞树，即使在仙台，那么高的圣诞树应该也挺罕见的。能看到这么具有圣诞气息的景色，真的要好好感谢嶋田先生。”
正在穿鞋的菅原前辈回头说道，说得日向连连点头。
“就是就是！十米的圣诞树多棒呀！月岛小气鬼！小心眼！没眼光！快道歉啦！”
留意到山口脸上浓浓的失落感，他特意补上最后的那个要求。
“好吵。”
月岛伸手就朝他头顶上按过来。日向只觉得腰间一紧，脚下不稳，向后倒去。
“呜哇！”
屁股摔得有点痛，但是后背撞到了某个温暖坚实的东西。他回头偷瞄一眼，发现是侧坐在入口处的影山把自己揽进怀里，正以相当可怕的眼神狠瞪月岛。至于月岛呢，那个家伙眼睛里的不爽比影山只多不少。
前有月岛，后有影山。
这简直是最糟糕的状况！
十二月底的东北已经是天寒地冻了，日向感到自己被抛到北极，在露出獠牙的北极熊和张开血盆大口的大白鲨之间瑟瑟发抖。幸好见势不妙的菅原前辈及时伸出援手，把他拉出战场。
“好了好了，快点换衣服过去吧。再耽误时间，大地可是会发怒的。”
菅原前辈左手拍打着月岛的后背，右手拍打着影山的后背，总算让那两个家伙不情愿地结束互瞪。
“呼，对心脏不好啊……”
山口贴在他身边坐下，一边穿鞋一边喃喃低语。这句话简直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他刚想出言表示赞同，就被影山一把扯住手腕拉走了。
“呆子，走了！”
“等、等一下呀影山，我还没换衣服！”
日向跑回屋里，快手快脚地脱掉校服，换上训练服。月岛倒是用平时的速度不紧不慢地更衣，几乎和他同时换好。所以，当他去穿鞋时，很容易就能听到后面传来月岛和山口的交谈。
“刚才你想说而没说的事情，现在说吧。”
月岛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冷淡。
“呃，那个，就是……抱歉啦，阿月，我太小孩子气了。”
山口嗫嚅道。
“那就去吧。”
“哎？”
“夜里十二点，去嶋田超市。”
“真的可以吗？阿月的家里人会同意吗？”
“最近几天没关系。只要说一声，会有免费的监护人自告奋勇，赶都赶不走。”
虽说那两个人在聊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事情，可日向就是觉得月岛的声音让人很不爽，超级不爽！
“快点走了！去打排球！”
他刚系好鞋带，影山再次攥紧他的手腕往前扯。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撞上对方的胸口。
“影山！你不觉得你今天特别凶暴吗？”
“哈？”
阴沉着脸的影山，仿佛人形的暴风雪。尽管心里打鼓，日向坚持说出自己的想法。
“刚、刚才为什么突然把我扯过去呀？”
“如果我不扯你，你会被别人打到！”
影山理直气壮地解释。
“可是你这样一扯，我的屁股也摔痛了！”
他抗议道。
影山突然一脸纠结，似乎想说什么，却未能说出任何实质性的内容。
“呆子！”
恼羞成怒的暴君在他头上狠狠来了一下。这下让日向觉得自己绝对是被强买强卖做了亏本生意。本来被月岛打一下顶多头疼，影山的行动等于让他的头疼换成屁股疼。可现在他的头也疼，屁股也疼，简直得不偿失！
“真好呀，二十米的圣诞树。”
被板起一张脸的影山扯着，日向不敢乱说话，只好自言自语感慨一下对超大圣诞树的憧憬。可惜自己家里距离镇上太远，深夜骑自行车又太危险了，只好明天早点起床，赶在晨练之前去嶋田超市看一看。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影山的脚步忽地慢了一拍，然后立刻开始加速，拽着他往前跑。
“……蛋糕。”
冬天的寒风呼呼的，跑起来声音就更大了。最开始日向以为自己误把风声当成影山在说话，便没有留意，谁知那家伙突然停下脚步，握住他手腕的手指收得更紧了。
“我说，蛋糕。”
“蛋糕？”
日向迷惑地重复着这个突如其来的词语。
“圣诞蛋糕！”
影山逼近他身边，怒目圆睁，抬高声调说。
“圣诞蛋糕？你是要炫耀吗？怎么突然生气了！”
他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
“我家有圣诞蛋糕，即使你不来我也能吃完。如果你来，就分给你吃。”
呼哧呼哧喘几口粗气，影山别扭地说，面部肌肉彻底扭曲，看起来尤其可怕。
“什么嘛，是在邀请我去你家啊。”
总算弄明白对方的意思，日向松了一口气。几乎与此同时，影山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去不去？写着圣诞快乐的整个巧克力牌可以都给你吃。”
那家伙侧着头说，避开他的视线，仿佛在说难为情的事情。
“好呀！等下我打电话跟妈妈说，今天借宿在你家。啊，如果蛋糕上有草莓或者樱桃能不能也全让给我？”
难得影山这么好说话，他试探着问。
“休想！巧克力牌是我最大的让步！”
单手叉腰，影山凶巴巴地回应。
被拒绝也没关系，有蛋糕吃就很不错了！既然是能让影山拿来炫耀的圣诞蛋糕，一定超级豪华吧！抱着这样的想法，日向的心情变得和脚下一样蹦蹦跳跳的。他开心地握住影山的手，肩并肩朝体育馆走去。
“今年的圣诞节果然还是按照以前的抽礼物……啊，影山，日向，你们来了。喂，旭，你不要一提到圣诞就往后缩！”
刚走进门，日向便看到主将抓住企图往角落里缩的三年级ACE。
“前辈们好！”
“前辈们好！”
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你们好。旭，看看后辈们元气满满的模样，你好意思吗？”
“还、还不是因为你和菅肯定又在打什么奇怪的主意……至少今年就放过我吧。”
旭前辈的个头比泽村前辈高，身材也更为健壮，但当那两个人面对面对峙的时候，会让人产生一种主将在欺负无家可归的流浪犬的感觉。
“今年的圣诞节有什么特别活动吗？好期待！”
日向兴高采烈地跃入球场，一时忘记自己还牵着影山的手。兴奋之下用力过度，影山竟被他拉得一个趔趄。
“呆子！”
听到可怕人物的怒吼，他赶紧松开手，仗着自己身手灵活躲到旭前辈身后，只露出半张脸观望情况。怒气冲冲的影山果然不敢当着两位前辈发作，不断地用杀人目光狠砸他的脑袋。
“之前已经说过，大家要准备圣诞礼物，圣诞当天互相交换。另外还会做些圣诞节装饰的布置，清水她们已经准备好了，等训练结束后我们挂上就行。”
队长笑着说，可日向觉得这笑容里分明暗藏着警告他们不要胡闹的魄力。
“说到圣诞装饰，果然是红色、绿色和白色啊。”
手指摩挲着下巴的小胡子，旭前辈若有所思地说。
说到红色、绿色和白色，日向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某样完全符合这三种配色的东西。
“我知道了！是Molten！”
“是Molten！”
影山那家伙居然和他抢答。不过自己开口比对方早了一秒，所以应该是他赢——
“我先说出的Molten这个名字！所以我赢了！”
影山抢上前一步，不甘示弱地说。
“明明是我先开口的！”
鼓起勇气从旭前辈背后探出大半个身子，日向反驳道。
“你们这么喜欢Molten，和夜久还真像啊。”
不紧不慢走进来的菅原前辈打趣道，后面跟着面色泛红的山口和依然一脸冷淡的月岛。
“前辈们好！”
“好。”
“音驹的那个很厉害的自由人！前辈的意思是，我的接球也有他的水平？”
影山又惊又喜地说。
“菅原前辈肯定了我在防守方面的进步呀！我一定要在全国大赛上好好表现，让影山也承认我的一传很漂亮！”
虽然尚未来得及在正式比赛上有所表现，但日向坚信自己的防守和以前有所不同。如果说以前接球的时候心跳加速更多因为紧张，现在则是非常兴奋，期待的不得了。
恰巧从旁边路过的月岛嗤笑了一声，然而瞬间出言否认的人竟是影山。
“不可能！”
“为什么啊！”
日向不服气地追问。
“想要我对你说出‘好一传’，等你追上我再说吧！”
影山指着他的鼻子说。
“好过分！”
“影山对你的要求特别严格，加油吧。”菅原前辈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虽然我最开始想表达的是别的意思，不过日向的防守确实进步很大，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大地，旭，你们这样一言不发想溜走的表现，实在很没有前辈的风范啊。”
“呃！”
“菅，你误会了，练习差不多该开始了……”
转过身来的队长说道，绷着表情，有点心虚。
“我有个好主意！你们想不想听一听？”
菅原前辈笑盈盈地说，可旭前辈一溜烟地逃走了，硬着头皮留下来的主将则是脸上写满警惕。
“既然日向和影山都这样说了，明天我们的社团活动就只用Molten的排球怎么样？”
听到这个提议，队长非常夸张地松了一口气。
只用Mlten的话，排球会不会不够用？日向在心里嘀咕着，直到像喜马拉雅山一样气势惊人的影子完全笼罩住自己，他忽地意识到能掩护自己的旭前辈已经不在了。
“在我对你说出‘好一传’之前，我会紧盯你的！”
明明是挑衅的态度，影山的眼神和口吻却让他感到无比兴奋。
“等你说出口之后呢？”
日向认真地问。
“当然是用更挑剔的态度盯着你！”
被他问得有点措手不及的影山迅速答道，思考的时间不足两秒。
“嗯！一定要一直好好地看着我呀！”
抬头凝望影山的双眼，日向感到一股热烈、陶醉、喜悦的冲动猛地顶了胸口一下，让他浑身充满用不完的力气，恨不得立刻冲到球场上扣一百球。
“当然！”
影山毫不示弱地瞪回来，露出咄咄逼人的笑容。
圣诞的话题炒热了气氛，这一天的排球练习特别让人开心。打排球本来就足够有趣了，和队友们一起布置体育馆更是别有风味。日向自告奋勇踩着梯子爬上爬下，幻想自己正在布置嶋田超市的圣诞树。如果嶋田先生叫我们去帮忙该有多好，他不无遗憾地想，只要能亲手布置那棵超厉害的圣诞树，再苦再累他都心甘情愿。
“真好呀，三十米的圣诞树（クリスマス·ツリー）……”
踩到倒数第二个踏阶，日向小声嘀咕道，从梯子上利落地跳下来，心里依然对夜里十二点亮灯的圣诞树念念不忘。
“是圣诞树蛋糕（クリスマス·ツリー·ケーキ）！”
双手捧着圣诞彩带的影山朝他大吼一声，红绿双色的彩带随着对方的喊叫飘扬，然后落在那家伙头顶。
“圣诞树蛋糕是什么？”
日向灵机一动，直接抓到影山头发上的那一端，然后用力拉过来。迅速滑过来的彩带弄乱了影山的额发，看起来乱糟糟的有点好笑。或许是被他机智的问题分散了注意力，影山竟然没有发火，而是竭尽全力回答着他的问题。
“就是那种棕色的、圆柱形的……看起来很像树的蛋糕！圣诞吃的！所以是圣诞树蛋糕！”
影山想了好久，等他都爬上梯子开始挂彩带了，身后才传来这个回答。
“是圣诞树干蛋糕（ビュッシュ·ド·ノエル）吧。”
恰巧从旁边路过的月岛插嘴道。又瘦又高的MB单手拿着一个圣诞花环，反倒是旁边的山口怀抱一堆雪人铃铛之类的装饰物。跟月岛的身高比起来，对方拿着的圣诞花环显得特别小，就像那些高个子球员拿着的排球也显得特别小一样。
“月岛肯定说错了！明明是圣诞节的蛋糕，怎么可能没有圣诞节（クリスマス）呢！”
难得有能够同时俯视影山和月岛的机会，日向特意又往上跳了一阶，站在梯子最高的位置大叫大嚷。
月岛迫不得已抬起头瞥了他一眼，不满的神色从下巴尖一直扬到额头。大概是不习惯这样从低处看自己吧，这样一想，日向得意地昂起头，整个人仿佛都长高了20cm。俯瞰高个子的风景他还没看够呢，月岛突然在智能手机屏幕唰唰唰点了好几下，举起来给他看。
“以你们有限的脑容量，会认为全世界的外语只有英语一种也不奇怪呢。”
（注：圣诞树干蛋糕是法国的圣诞美食，所以是法语音译的，而不是英语的クリスマス）
月岛轻推眼镜，连镜片都闪出了优等生自鸣得意的光芒。
日向睁大眼睛，看着WIKI界面里黑褐色的、好像湿漉漉的树桩一样的蛋糕，立刻充满自信地回应：“就是巧克力蛋糕卷嘛！我知道！”
“是圣诞限定的蛋糕！”
“是圣诞树干蛋糕（ビュッシュ·ド·ノエル）！”
非常罕见的，影山和月岛不约而同地反驳他的结论。不过那两个反对者之间倒是先开始互瞪了，完全没有一致对付他的打算。
“啊，说到圣诞蛋糕，果然有草莓的才是王道啊。大颗的、新鲜的、饱满的草莓，鲜红欲滴，看着就觉得特别美味！”
山口有意无意地碰了碰月岛的手臂，说道。尽管月岛那家伙还板着一张脸，却明显地咽了一口口水，眼神也随之缓和下来。
“对呀对呀！草莓真的超好吃！我也想吃！要用一口一个的豪爽吃法！”
想起草莓香甜可口汁液四溅的美妙口感，日向忍不住在半空中挥动手臂，脚下的梯子嘎吱嘎吱地摇摆起舞。
“呆子！”
“呜哇，日向，小心！”
“真是蠢到不可救药。”
影山最先发现他的危险处境，一手扶着梯子，一手抓住他。山口和月岛也丢掉手里的东西赶过来帮忙，尽管如此月岛也没放弃说风凉话的机会。最后三个人合力总算稳住梯子，日向在一阵东摇西晃之后，成功把自己挂在影山身上——那姿势就好像之前对方身上挂着的彩带似的。影山抱住他的腰，使劲把他竖在地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全是他的脸。
日向不情愿地承认，影山眸子里自己的倒影，看起来有点蠢。
“你就那么想吃草莓吗？”
以为自己不是要挨骂就是要挨揍或者干脆先挨骂再挨揍的日向愣了一下，条件反射似地想要抱头鼠窜。影山反应迅速地抓住他的手腕。动作刚刚好，简直如同他直接把手臂伸给对方握一样。
“哎？哎？”
“我问，你想吃草莓吗？”
影山认认真真又问了一次，眉头蹙起，眉梢上扬。
“想吃呀，但是吃不到也没关系。巧克力蛋糕卷也很棒！和影山一起抢着吃会更开心！”
日向思索一番，同样认真地回答。
“好！既然你那么想吃，圣诞树蛋糕上的草莓也可以分给你！”
“真的吗！太好了！”
兴奋之下，日向反过来握住影山的手。尽管正值寒冬，彼此触碰的掌心依然微微发烫。
“正统的圣诞树干蛋糕上怎么可能放草莓……算了，反正是两个笨蛋。”
月岛低声说，而山口已经抢先一步收拾好掉落一地的装饰物。
“还是圣诞草莓蛋糕比较好！草莓又多，蛋糕的味道又清爽不腻。”
双手抱着满满一捧圣诞节装饰物，山口急忙补充道。月岛把山口的手扯过来，从他怀里抓了一把东西拿在自己另一只手，然后便自顾自地大步走开。山口被月岛这样拽着往前走，不得不跟上对方的步调。
就像影山所承诺的那样，影山家的圣诞蛋糕非常棒。不过在吃饭后甜点之前，美味的圣诞大餐已经让日向十分满足。里面填满食材、整只烤到金褐色亮晶晶的火鸡、香喷喷的烤排骨、清爽的烟熏三文鱼蔬菜沙拉、香脆可口的面包干蘸着芝士小火锅……一道一道吃下来，日向觉得每样食物都好吃到让人眼睛里冒星星。
影山的母亲不仅做得一手好菜，还很温柔体贴，说为他们准备了西式和和式的两种饭后甜点。然而随后就发生了圣诞夜晚餐的唯一意外——影山的母亲从厨房回来的时候，笑容有点勉强，只端来了一块粗粗长长像是木柴一样的蛋糕。而这个裹满巧克力酱、表面有树木纹路的蛋糕上面，赫然放着六个硕大的草莓。这些草莓被摆放得整整齐齐，简直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要不是蛋糕表面的纹路有被压过的痕迹、草莓上偶尔挂有几点豆沙和糯米粉，日向可能真的以为它们是蛋糕原有的装饰。
“抱歉，草莓大福好像没有了，你和飞雄把这个蛋糕分着吃了吧。”
影山的母亲稍带歉意地说，把事先准备好的纸盘和塑料刀叉分给他们两个人。日向突然想起，晚餐吃到一半的时候，影山离开位子挺长时间才回来。
此时此刻，坐在他旁边的影山笑得一脸得意，仿佛刚用二次攻骗过对手的拦网轻松得分一样。
所以，残忍杀害六个草莓大福的凶手，应该没有第二个嫌疑犯了。
弄清楚案件的真相，日向张口结舌，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而影山用杀人发球般的魄力唰地将树干蛋糕切成两半，左半边三颗草莓，右半边三颗草莓，然后把有巧克力牌的那半边推到他面前。
“谁先吃完谁赢！”
以这句熟悉的开战宣言为比赛开始的哨声，两人各自开始了新一轮的狼吞虎咽。
融化的巧克力牌甜美地黏住味蕾，余韵久久不散。柔软的蛋糕抚过舌头，留下丝绸般润滑的口感。可可的香气和得分时的快感一样美妙。在短时间里吃下最多的蛋糕，更是让美味以爆炸的方式在口腔里扩散。最后是三颗草莓。日向舍不得用叉子戳破草莓，而是用食指和拇指拈起，整个塞进嘴里。牙齿使劲一咬，顿时汁液四溅。清爽的甜，点缀着酸，味道超级棒。一颗接一颗，他吃得停不下来。尽管草莓作为甜点的收尾再完美不过，可等他吃完三颗这么大的草莓之后，依然觉得意犹未尽。
抹了抹嘴，日向在第一时间望向身边的人。影山的嘴边多出一圈棕褐色的蛋糕渣“胡须”，盘子里已经没有蛋糕了，一颗孤零零、红艳艳的草莓格外显眼。他心下一喜，正准备宣布自己的胜利，不料对方突然抓起最后一颗草莓，往他嘴唇上使劲按。日向下意识地张开嘴，咬住这颗被粗暴动作弄破外皮的草莓，泄露在外的水果芬芳更加浓郁，酸甜的果汁漏到了下唇，被影山稍稍发硬的指尖抹去。他努力咀嚼着草莓，但恋人的手指总是令他分心——抚摸上唇，触碰下唇，比擦拭排球还要细心。那种感觉轻柔而鲜明，就像用牙齿碾碎草莓籽似的。
“好，擦干净了。”
清理完毕，影山满意地说。
“哎？”
“你吃出了一圈胡子啊，呆子！”
对方略带嫌弃地告诉他。
“你明明也有！好大的一圈胡子！”
日向立刻反击道，伸手去摸影山嘴边的胡子。可影山那家伙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躲过他的手臂，抓了张纸巾自己胡乱抹抹嘴。日向嘟起嘴，看见影山嘴唇的右上方粘着一小块巧克力酱没擦干净，决心隐瞒起来不告诉对方。
“总之，这次的比试是我赢了！”
把手里的纸巾团成球丢进垃圾桶里，影山志得意满地说。
“胡说！明明是我赢了！我吃完的时候你还剩一颗草莓！”
日向立刻从座椅上跳起来，不顾满满一肚子食物带来的负担，向对方嚷道。
“那颗草莓给你吃了，所以是我先吃完的。我赢了。”
影山反击道，干净利落地得分，他连触球的机会都没有。
“好狡猾！影山好狡猾！”
发现自己中计了的日向高声抗议，但无视民众呼声的暴君毫无愧色。
“呆子！这叫战术！”
影山像少年漫画里阴谋得逞的坏人那样狞笑着，嘴角上方的那块巧克力酱也一并扬起。日向觉得很好笑，不过想方设法绷住脸没有笑出来。早知道应该留些巧克力酱就好了，他在内心畅想着报复计划，等影山睡着了全部抹在他脸上！
一顿堪称完美的圣诞晚餐之后，他们唉声叹气地学习了一会儿，然后轮流洗了个舒服的澡。在影山家借宿过好几次的日向早已对搭档的房间了若指掌。他斜靠在影山的床上，一抛一接地玩着影山的排球。影山则坐在床脚处，翻看这个月的排球杂志，消磨睡前所剩无几的时间。影山的头发没有干透，靠到床边的几缕黑发湿漉漉的，凝结出一颗晶莹的水珠，在发梢上摇摇欲坠。日向一时兴起，朝影山那边伸出腿，想用脚趾去拨弄那滴水，又怕踢到影山会招来一顿教训。他小心翼翼地蜷起脚趾瞄准，把脚掌平推过去，伺机发动突袭。可惜水滴的掉落速度比他预计的要快，忽地砸在他脚心上碎裂，泛起凉飕飕的痒意。瘙痒的感觉迅速钻进胸口，他再也按捺不住发自内心的冲动，张开双臂扑过去，从身后搂住影山的脖子。
“唔！”
影山显然被他的快攻吓了一跳，腾地站起身来。日向顺势趴到对方后辈上，双腿自然环住影山的腰。
“呆子！你在干什么！”
意识到是他之后，影山左右晃了晃，似乎想把他甩下去。但日向使劲抱住影山，紧紧贴在对方身上，没让那家伙得逞。
“想抱抱不行吗？”
日向气鼓鼓地问。
虽说他们已经有过几次实质性的亲热经验，可碍于全国大赛近在眼前，要规律作息养精蓄锐，确实不是在床上大闹一番的好机会。不过，亲亲抱抱之类的亲密行为并不属于限制范畴，所以日向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谁说不行呀！”
影山凶巴巴地说。有那么一两分钟，他的恋人直挺挺地站着，一动不动。日向正奇怪呢，忽然发现影山从耳根到脖子都红了，贴着自己胸口的背部也变得越来越热。毫无预兆的，对方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身，一个过肩摔把他撂倒在床。
“呜哇！”
柔软的床铺吸收走大部分的冲击力，可屁股还是摔得有点痛。影山满脸狰狞地压住他，表情像只张牙舞爪的螃蟹，颜色则是煮熟后的那种。日向感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砰跳得特别厉害，近在咫尺的影山同样猛喘粗气。他们僵持了十多秒，裸露的肌肤烫得快要溶化了。然后，影山咬牙切齿地说：“睡觉！”
每次他来借宿的时候，影山的母亲都会帮他们准备好厚厚的地铺。日向在上面躺过，睡着应该还蛮舒服的。但是，由于他们谁都不肯睡地铺，最后总会变成两个人挤一张单人床的状况。尽管常常睡着睡着就打起来，他们依然乐此不疲。
今天影山睡在床的里侧，刚爬进去便立刻背对他。不知是因为晚上吃的太多了，还是不久前的一场打闹，他的神经保持着兴奋的活跃状态，根本没法马上入睡。
“影山影山！你设明天的闹钟了吗？明天我们要早起去看圣诞树！”
阴沉沉的后背不理他。
“三十米高的圣诞树啊，好想看亮灯的样子！啊，话说嶋田超市离你家不远吧？”
阴沉沉的后背一言不发。
“影山影山！不如半夜偷偷溜出大门去看十二点的亮灯怎么样！一起去嘛！去嘛！”
阴沉沉的后背突然变成恐怖的脸，朝他大吼一句：“吵死了！”
“我说真的，要不要去啊？”
眼见取得进展，影山终于理睬自己了，日向哪肯轻易放弃。
“我家有门禁。”
抓着他的脑袋按回枕头上，影山躺回原来的位置，丢给他这句话。
“门禁？”
“如果没有特别情况，大门在晚上十点会锁死。我没有门禁卡和密码。”
侧躺着的影山闭上眼睛说，似乎不愿意看到他失望的表情。
“哦……好厉害啊！自动上锁什么的，像科幻电影里那样吗？”
没想到影山家有这么厉害的设备啊！想象一下银光闪闪充满高科技的场面，日向只剩满心憧憬。
“那我们就明天早上去看吧！早点起床，我想想几点好呢……五点，不，四点起床好了！四点天还没亮，能看到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圣诞树！”
影山半睁眼睛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终丢出一个硬邦邦的词：“睡觉！”
在脑内构思着四点起床看圣诞树看个尽兴的伟大事业，日向钻进被窝躺好，乖乖闭上眼睛，奋力积攒睡意。
没过多久，他就睡着了。
没过多久，他就被弄醒了。
迷迷糊糊之间，日向好像做了在球场上激战正酣的梦。对手的强力扣球眼见就要砸在界内，伸手已经来不及，自己唯有伸出右脚使劲一踢。圆滚滚、硬邦邦的触感还残留在脚趾上，突然间一个杀人发球毫不留情地砸到他脑袋上。梦醒了，可疼痛是真的。他倒抽一口凉气，赫然发现影山狰狞的表情和拳头充斥了整个视野。
“怎、怎么了？”
双手捂着头上疼得最厉害的部位，日向惊恐地问。用眼角余光迅速地扫过四周，他意识到刚才自己的头枕在床尾，而非入睡时的床头，枕头更是不知所踪。
“我还想问你在干什么！”
影山恶狠狠地瞪着他，朝向他的半边脸红通通的，看起来就像被谁踹了一脚似的——等等，被踹了一脚？
领悟到犯人真实身份的瞬间，日向吓出一身冷汗。虽说把影山的脑袋当成排球打不是第一次了，但一脚踢上去似乎尚属首次。这时候应该怎么办？跪下来五体投地磕头道歉吗？脑子里全是混乱跳跃的思绪，他不知所措。
“算了，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
影山叹了一口气，跳下床，光着脚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间。惊魂未定的日向挪了挪屁股，坐到床边，在昏暗的房间里茫然地寻找着足以承载目光的东西。很快，他的视线停留在显示有发光数字的电子时钟上。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11点13分。数字跳了一下，变成11点14分。
距离圣诞树亮灯，还有四十多分钟呀，日向下意识地想。他揉揉眼睛，调转身子，躺回床头的枕头上。门轻轻响了一声，披挂得宛如一棵豪华圣诞树的影山迅速逼近。仔细一看，对方身上挂的并非五颜六色的礼物，而是两人冬日外出的全套服装，再加上运动鞋、手套和围巾。
“快点换好衣服！赶紧走了！”
把这些东西抖落一地，史上最残暴的圣诞树低声对他说，自己跑过去把房门牢牢关好。
“哎？不是说十点门禁会自动锁上吗？我们怎么出去？”
日向又惊又喜，更多的则是疑惑。
“呆子！大门走不了，当然是翻窗户啊！”
影山快手快脚地脱掉自己的居家服，即使脑袋套在衣服里的时候还不忘骂他。就算是比换衣服，自己也不能输！日向一鼓作气换完衣服，戴好手套、穿好袜子、系好围巾，拎着鞋子一路小跑到窗边，打开窗户探头往下看。一楼的位置有个方便的落脚处，作为缓冲地点，无论是爬上还是爬下都会很轻松。他穿好鞋子跃跃欲试地准备翻出去，却被匆匆跑过来的影山一把拎住领子拽回来。
“我先下，你跟在我后面。”
影山蛮横地抢占先发的位置，熟练地跳到一楼。日向看到对方的手指修长有力，在月光下泛出浅浅的白色。他没有多想，紧跟着搭档跳出窗口，稳稳当当地落在一楼的缓冲处。等他再往地面跳的时候，影山张开双臂接住他。
或许是起跳的时候用力过度，日向感觉自己是一头撞进对方怀里，鼻子和脸颊被磕得生疼。影山的胸口好硬啊！他好奇地抬手戳了两下，再摸摸自己平坦的胸口，不禁羡慕起对方迅速发育的胸肌。
“走了，日向。”
影山搓搓手，朝掌心呵了一口热气。透过淡淡的白雾，日向看到影山露在外面的手指，终于想明白刚才被自己忽略的问题。
“你忘戴手套了？要不要回去拿？”
握住对方合拢的双手，日向提议道。
像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误似的，影山转过头，别扭地说：“没事，不用！”
“我的手套分给你一只吧。”
日向摘下右手的手套，递给影山。影山也不和他客气，接过来就往手上套。
“好小。”
“居然还嫌弃！”
日向不满地说，试图夺回手套，没戴手套的那只手却被影山抓住了。他的右手，影山的左手，紧紧握在一起。
“好小，好暖和。不，应该说因为很小所以很暖和？据说小动物的体温比较高。”
这样说着的影山，眉眼之间略为柔和了一些，竟然不再像个恐怖大魔王。
日向愣了一下，立刻跳脚道：“啊！你又说我小！还说了那么多次！过分！”
“走了，呆子。”
无视他的意见，影山拽着他往街道上走。路灯没精打采地投下昏黄的光芒，夜空却是晴朗的，星星们兴高采烈地闪烁不停。日向深吸一口气，让冰凉的空气在身体里循环一周，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
“GO！GO！GO！三十米的圣诞树！”
以不会打扰到邻居的音量，日向喊道，像加油助威一样挥舞着拳头。
“是去看圣诞树，是SEE！”
影山较真地纠正道。
“又没区别，先过去再看呀！好吧，GO and SEE！”
更换口号，日向重新喊了一次。
“快点，要跑了！”
“好！”
此刻他们已经走出居民区，踏上通往嶋田超市的道路。空气里弥漫着寒冬的冷意，恋人握住的左手却比戴着手套的右手更加温暖。日向看见影山昂着头跑步，跑在他的侧前方，无意中为自己挡住呼啸而来的夜风。尽管影山是个凶残可怕的国王陛下，但他由衷地喜爱着这位和自己约定一起赢得世界冠军的搭档，这种感情根植在他们打排球或不打排球的每分每秒。他想和他一起飞翔。他们绝对不会止步于此，不会止步在全国出线，未来的他们将并肩面对来自全世界的挑战。
一起去。
一起看。
“GO and SEE！”
日向开心地喊了出来，借着下坡冲刺，领先影山半个身子。影山在他身边奔跑，他们彼此追逐，谁都不愿意认输。他们一起跑上直达嶋田超市的那条洒满银辉的道路。在道路的尽头，矗立着那棵高大得足以容下任何梦想的圣诞树。
【未完待续】
后记
呃，本来想赶在平安夜之前写完这篇文，可惜看样子是搞不完了，所以先把已经写好的部分当做上篇发出来。
下篇预计在新年的时候发，如果顺利的话也可能提前一些。
附赠小剧场
圣诞节的音驹
夜久：我先去开体育馆的门，列夫，你也快点过来！今天先练接球。
列夫：哎？不练接球不行吗？
夜久：有胆子你可以试试啊。
人狠话不多的夜久离开了活动室。
研磨：翔阳发信息来，说他们学校附近有一棵像东京塔一样高的圣诞树……
黑尾：哈哈哈哈！是像我们学校门口的“东京塔”一样高的圣诞树吗？
迫于夜久前辈的威（威）信（胁），列夫刚偷听到一半，就急匆匆往体育馆跑去。
列夫：夜久前辈！夜久前辈！我刚才听研磨前辈说，日向他们那边有一个像什么塔……就是东京很高的塔……啊我知道了，是天空树！日向他们那边有一棵像天空树一样高的圣诞树！
夜久：哈？（吓得我排球都掉了.jpg）
嗯，流言就是这样在口口相传中变质的。
日向：我不是！我没有！我最多说那棵圣诞树有三十米高而已！
